10月,随着又一个供暖季节的到来,煤炭价格开始趋涨,在高额利益的驱使下,吐鲁番地区托克逊县境内的黑山矿区又迎来了一年中最为猖獗的盗采盗挖:草场被剥离,山体被挖断,恢复植被的煤田灭火处开始死灰复燃。黑山变得满目疮痍。
吐鲁番托克逊县的黑山煤矿区位于乌鲁木齐市南70公里,面积为75平方公里,拥有已探明的煤炭储量为100亿吨以上。正是由于具有煤炭资源丰富,矿床完整,开采技术简单、煤层埋芯浅、便于运输等诸多优势,黑山煤矿不仅吸引了强大的煤矿企业在此开矿,还引来大批不法分子盗采盗挖。
尽管托克逊县警方为此加强了巡逻,黑山煤矿的盗采盗挖现象有所缓解,但由于“煤矿地处偏远、盗采者跨区逃跑、盗采煤炭跨区存放等因素”,盗采盗挖的违法行为仍旧无法得到遏制。
10月12日报道,截至当日乌市各大供热企业仍在积极储备煤炭,有3家热力公司称储煤不足。记者昨日了解到,目前供热公司的锅炉用煤价格已从一周前的每吨200多元涨至现在的320——330元不等。利益的诱惑驱使一些不法分子再度前往黑山,将这片富饶的土地挖得千疮百孔,盗采的煤炭则被他们销往包括乌市在内的各个城市。
10月14日,记者驱车前往距离托克逊县西北方约90公里处的黑山,在进入黑山的山口看到,一辆辆重型运煤车不断从山里驶向公路。托克逊县公安局同行的民警周进说,这些白天运送煤炭的车辆,大多是从黑山3家正规采煤厂开出来的,“但是偶尔也能抓到盗采盗挖的煤车”。
车子向黑山行驶,在车上看到一些山体的薄土层下透着黑色;一些老鼠洞旁还堆着老鼠打洞时刨出的煤渣;在一处被挖开的山体上裸露着煤层,从挖开的断层上看,覆盖在煤层上的土层不足1米厚。
大约10分钟后,记者来到一片撒有大量煤渣的空地,空地的不远处是3个巨大的黑坑,坑里的煤炭裸露在阳光之下,坑的周围除了乱石之外,就是已经被毁的草场。黑山矿区像这样的煤坑有很多,甚至有一些煤坑被挖开后,因裸露的时间太久而开始自燃。
“每年供暖期间,黑山盗采盗挖现象就非常严重,8月底才打击了一批盗煤者,刚过1个多月时间,山里再次出现盗采者。”周进说,这片空地是用来堆放、运输煤炭的,由于长期堆放煤炭,这片空地已经寸草不生,取而代之的是盗采者开采时留下的乱石。
当车子的海拔表显示为2700米时,停在了一处乱石堆前。穿过石堆是一处较高的山顶,站在山顶俯瞰四周,大大小小的坑洞遍布在黑山各处,重型机械留下的印迹依稀可见。
一阵微风吹过,尘土卷着黑色的煤粉在空中四散开来,黑色的粉尘像要吞噬整座黑山。
“如今黑山的样子,都是盗采盗挖造成的,而像这样的盗采点,黑山共有13处,我们每次巡山查看这些盗采点需要两个多小时。”周进说。
由于黑山煤矿距离乌鲁木齐县的永丰乡很近,加之永丰乡属乌鲁木齐县公安局管辖,以至于盗煤者常常将开采出的煤炭运往永丰乡存放和销售,以此逃避当地警方的打击。
“从托克逊县公安局驾车前往黑山需要两个多小时,盗采者将设备转至40公里以外的艾维尔沟则只需要一个多小时,这也就给我们执法带来困难。”托克逊县公安局局长梁宏凯说。
公安部门加大打击,盗采盗挖者也开始想各种各样的办法逃避打击。
2010年,托克逊县公安局开始独立治理黑山煤矿,加大对不法采煤分子的打击力度,“然而,警方却在几次掌握了确凿证据的行动中连续扑空,这让我们感到非常蹊跷。”梁宏凯说,该局每次行动都是临时通知,参与抓捕行动的民警也并非全部知情,他很纳闷抓捕消息是如何不胫而走的。
经过调查,警方发现了盗煤者躲避抓捕的新花招:他们花钱雇人蹲守在公安局门口,沿途设置“望风”人员,只要看到车队开出公安局大院,就会电话通知下一个点的蹲守人员,如果发现车队是朝黑山方向开,就立即电话通知山里的盗采者。
此外,在不断攀升的煤价的刺激下,盗煤者还在夜间高价雇佣数十辆车上山盗挖盗采,这些盗采盗挖的主使者随身带着大量现金,用于给那些参与盗采盗挖的车辆司机支付租金,现金结账和超出正常车辆的租赁费用,使得那些司机将国家法律置之脑后,他们甚至摸黑进入正规煤矿企业的开采区进行盗采。
盗采者改在夜里进山采煤后,当地警方半夜实施抓捕行动也成了家常便饭,但是狡猾的盗采者并不会固定在一个地方等着警方去抓,这也给抓捕行动带来了很大不便。
2010年的一天夜里,周进和另外7名民警进山抓捕50多名盗采人员,为了防止被查获的盗采点遭人破坏,他和另一位同事留下看守现场,其余的人则带着盗采人员和大型机械下山。“他们都走了之后,我和同事又接到一起盗采盗挖线索,我们开着车就往黑山深处走,由于山里没有灯,在车里的我们只能看到眼前的路,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找到了那个盗采点。”周进说,但盗采者早已离开,而当他们驾车返回时,却迷了路。
2011年9月,一批盗采者摸黑进入一家正规煤矿的开采区采煤时,被该企业的护矿队员发现。猖狂的盗采者不仅没有离开,还与企业的护矿人员发生冲突,数十名盗采者围殴企业护矿人员,在将护矿人员打伤后离去。“盗采者十分猖獗,利益刺激下,他们越来越大胆。”周进说。
为了彻底治理黑山煤矿盗采盗挖的现象,托克逊县组织当地牧民成立了整治小分队进驻黑山煤矿区域,小分队每天在黑山矿区巡逻;该县还多次组织公安、国土、煤炭等部门联合执法。
2010年11月26日,该县巡逻队在黑山梯匈沟煤矿发现非法开采点,当场扣押挖掘机等设备16台(辆)。经查,该非法采煤点不到1个月已非法采煤1.6万吨,此案以涉嫌非法经营罪立案侦查。4天后,该县联合巡查队在库米什镇矿产区巡查时又发现一非法煤矿开采点,查扣作业机械设备47台(辆),控制非法采盗人员150名,刑拘了两名主要犯罪嫌疑人。
吐鲁番地区国土资源局的相关工作人员称,黑山煤矿煤层埋藏较浅,燃点较低,煤炭杂质少,燃烧热量高,加上冬季用煤比较紧张,致使一些人进入黑山盗采煤炭资源,“当地政府为避免盗采点夏季引起煤层自燃,多次组织农牧民进山实施填埋工作,也曾设沟堵路阻止盗采者进山”。
托克逊县煤炭工业局的相关负责人表示,黑山矿区的煤炭由于品质好(吐鲁番地区的煤炭深加工附加值极高,是生产煤制油、活性炭、煤制甲醇的优质煤种,在国内极为罕见)、储量丰富、易开采以及价格走势等因素导致盗采盗挖现场屡禁不止。
托克逊县公安局局长梁宏凯说,该局在治理黑山矿区盗采盗挖的过程中,除了对盗采者实施严厉的打击之外,还对当地农牧民、煤矿企业职工开展法治培训,除了教当地农牧民提高防范意识外,还教育他们远离非法盗采盗挖活动。
然而,让当地警方更为头疼的并非那些盗采者,而是替盗采者说情的电话,“现在我们只要查获一起盗采盗挖事件,都要求办案人员快查快办,不给说情者时间,也不论盗采者有多大的靠山,绝不让我们的民警结一件情面案”。最初,盗采者总是能想尽办法通过各种关系托人来说情,警方顶着各种压力办案,现在,来说情的人越来越少了,阻力小了不少。
截至2011年10月,托克逊县公安局多次联合相关部门就非法采矿现象开展专项整治行动,先后侦破11起非法采矿案件,依法刑事拘留23名犯罪嫌疑人,查缴矿产资源7000余吨。“我们将在今后的打击行动中,建立长效机制、坚持打防结合,要坚决捍卫国土资源,对各种违法行为发现一起,公开处理一起,盗采不止,警方的打击就不会松懈。”梁宏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