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次新中国成立以来前所未有的全球金融危机面前,2009年“煤电顶牛”局面也是前所未有。煤炭企业要求涨价,理由是今年推行的增值税改革,煤炭行业增值税税率由之前的13%上调至17%,这将使煤炭企业成本大约上升4%,煤炭企业需要向下游转嫁成本。此外,重点电煤价格逐步与市场煤接轨也是煤炭企业坚持上调煤价的原因之一。火电企业要求降价,理由是在全球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面前,全社会用电量不同程度下降,发电机组利用率下降,发电成本增加,而电价却长期保持稳定,高昂的燃煤成本已经使发电企业难以承受。由于双方互不妥协,到目前为止,除山东和贵州两省重点煤炭企业与五大电力集团签订了部分合同之外,五大电力集团与包括神华、中煤等央企在内的其余省份重点煤炭企业2009年重点电煤合同至今久拖未决。
煤电顶牛,双方各有各的理由,且表面上看双方理由均较为充分,很难讲谁对谁错。但是略微思考,不难发现,煤电顶牛的根源依旧在于“计划电”与“市场煤”的矛盾。2009年煤与电的表面矛盾之所以会激烈到如此地步,这次罕见的全球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的爆发,以及煤炭行业市场控制力大幅提高是主要原因。任何事物都有两个方面,既然全球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的爆发最终导致了今天煤电顶牛的僵持局面,那么这场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是不是也给我们提供了解决煤炭矛盾的机遇呢?我们认为,答案是肯定的。市场化改革没有退路可走,目前全球金融危机下的宏观经济环境和煤电行业运行情况正为我们提供了解决“市场煤”与“计划电”这一矛盾的契机。
首先,当前情况下,有利于完全意义上取消重点合同煤,推进煤炭真正完全市场化。虽然煤炭市场化改革从1992年已经开始,2004年国务院办公厅47号文又明确规定了“电煤价格不分重点合同内外,均由供需双方协商确定”。但是由于2004年以来,国内经济持续快速增长,煤炭需求持续偏紧,为了保障能源市场稳定运行,重点合同煤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取消。目前受全球金融危机影响,国内经济增速明显下滑,经济发展对煤、电需求有所放缓,煤炭市场价格总体走低,统计数据显示,今年以来,秦皇岛港5500大卡/千克山西优混煤最低平仓价持续稳定在570元/吨左右,与2008年神华重点合同煤平仓价价差,已经缩小至110元/吨,与今年神华要求的重点合同煤每吨540元相比,每吨仅相差30元。由于目前煤炭市场总体供求较为宽松,在煤炭企业自由竞争条件下,此时完全放开重点合同煤,市场煤价格不仅不会上升,反而可能会进一步回落,到时,电厂总体燃煤成本涨幅可能十分有限。考虑到目前全国各地都在紧锣密鼓推进的煤炭资源整合、煤炭大集团建设,煤炭行业集中度将逐步提高,因此,在完全取消重点合同煤的情况下,国内大型煤、电企业双方可以参照日澳煤炭长协供货方式,以煤炭市场现货价为基础,在双方谈判的基础上签订长期合同,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煤价“由供需双方协商确定”。
其次,当前情况下,有利于推进电价市场化改革。2007年以来,受全球能源、粮食等初级产品价格快速上涨影响,我国能源重化工为主的经济结构承受了较大压力。去年4季度爆发的全球性金融危机使我国经济雪上加霜,进出口大幅下滑,能源重化工为主的经济结构受到严峻挑战,进行经济结构调整的重任摆在各级政府面前。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来,在中央政府积极的财政政策和宽松的货币政策刺激下,经济逐渐触底回升,钢材、电力、煤炭等基础工业品需求回升势头明显。理论上讲,在经济周期处于复苏阶段时,各方对未来的预期普遍转好,投资、消费会明显增加,此时适当提高商品价格,无论是投资者还是消费者均是可以接受的,因此,当前情况下有利于推进电价市场化改革。
当然,在煤炭价格真正意义上完全市场化、逐步放开电价之后,我们的政府也将面临着更大的监管压力。煤炭企业必须要结合自己的生产成本和市场承受压力,合理上调煤价;电力企业也要努力通过节能降耗,提高效率,把生产成本降至最低,努力稳定电价;这些都需要价格监管部门加强监管,当煤价、电价上涨超过一定幅度,影响到经济平稳正常运行时,应该依据有关法律进行适当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