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以来,重庆煤炭市场需求旺盛,但区县煤矿产量却同比下降。究其原因,“民工荒”则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
事实上,“用工荒”已不只是影响到部分区县煤矿,也已影响到国有大矿的正常生产。
“用工荒”影响煤炭正常生产
重庆能源集团一份调研报告显示,集团下属五个矿业公司37对煤炭生产矿井,12对在建矿井,自2008年以来逐渐陷入“招工难、留用难”困境。近3年时间,该集团共招工1050次,招收一线采掘工人14780人,先后流失9752人,流失率高达65.98%。招工从阶段性工作变成了日常工作,从坐等上门到上街摆摊,但缺口仍然较大。一些矿井采掘一线工人已出现“净流出”的现象:下属的中梁山公司青木关煤矿近3年招工428人,非正常流失高达433人;永荣公司曾家山煤矿2010年招工89人,非正常流失达到119人。
在资源条件相对较好、机械化程度高的松藻煤电公司,过去进矿工作很难,每到招工时节,托关系、讲人情应接不暇,而现在颠倒了,招工年龄从过去的18岁~25岁、文化程度初中以上,放宽到28岁、35岁乃至现在的45岁,文化考试只要写得出自己的名字就算合格,但即便这样也招不来工人,近两年招来的人员不如流失的人员多。采掘职工的平均年龄越来越大,现已达39~42岁之间。
在重庆能源集团今年一季度经营分析会上,集团董事长和总经理忧心地表示,劳动用工矛盾突出,“招不进、留不住”形势严峻,不但给安全生产带来了隐患,也制约了煤炭产能的发挥。由于招不到工人,导致井下工作“有岗无人”,采掘工作面开工不足,设备利用率下降,许多采掘队已难以正常排班,采掘工作面开工不足。有的矿井只能两个班生产,甚至一个班生产。一些主力矿井相继出现生产部署脱节的现象,采掘部署紧张,保护层单产单进不同程度下降,生产能力不能发挥。
招工难,原因何在?重庆能源集团下属各煤矿高层管理者认为,主要还是因为煤矿风险大、工时长、收入低、福利差。重庆煤矿是典型的南方煤矿,煤层赋存条件极差,薄化、断层、急倾斜占很大比重,矿井水、火、瓦斯、顶板、粉尘自然灾害普遍存在。随着开采深度的不断延伸,井下地质条件也越来越恶劣。生产条件差,不仅矿工安全和健康的风险大,先进装备也难以发挥作用,劳动生产率多年徘徊不前,人工成本升至总成本的50%以上。
电煤价格太低
矿工收入低下,根子主要在电煤价格太低。在全国煤炭价格上涨最快的2009年,重庆电煤价格只有市场价的一半,全国电煤均价的三分之一。据了解,松藻煤电公司供重庆主力电厂的煤价,去年每供电厂一吨煤平均要损失130元左右。尽管今年按市政府“电煤价格靠拢市场”的要求小步提高电煤价,但长期受量价双重管制的电煤价依然低于市场价。4月末,重庆地区市场电煤价在470元/吨左右,而松藻公司今年前4月供给重庆主力电厂的混煤价只有360多元,明显低于市场价。有人粗略计算,因低价保电煤供应,全集团一年减少收益6亿元以上。
与之同时,煤矿的税费负担却越来越重。政府从去年1月1日起按60~105元/吨征收煤炭价格调节基金,用于补助电力企业,全集团年支出高达5亿元。今年,吨煤负担的社会成本在往年的基础上增加了4.98元,按年产量1360万吨计算,37对矿井社会成本支出将在去年的基础上增加6770多万元。
价格低于市场价,社会成本越来越重,迫使煤矿压缩生产成本,由此导致矿工收入上不去,也使矿井安全和装备的投入受到限制,形成安全被动、经营困难与收入低致招工难的恶性循环。矿井生产能力因此不能充分发挥。据计算,近三年,该集团为完成市里下达的电煤保障任务加班加点连轴转,但产能仍未充分发挥。
然而电力需求弹性系数高于全国的重庆,电力总装机中火电占比高达79%,电煤需求因此不断攀升。从长远看,重庆经济社会发展需要的煤炭年供给能力在9000万吨至1亿吨,2015年、2020年全市煤炭产需净缺口将分别达到3000万吨、6200万吨,分别占全市煤炭消耗量的42.9%、66%。预计今年重庆市电力极端负荷缺口200万千瓦,煤炭缺口900万吨。从目前看,增加外省煤炭和电力调入不现实,重庆传统的煤源地云贵川因电力紧张,自用煤需求增加,已纷纷采取措施限制煤炭出省。产煤大省贵州从今年1月1日起恢复征收出省煤炭价格调节基金,限制煤炭外运,不仅导致煤矿社会成本上升,使省内出现“无煤可买、无煤可卖”的现象,也拉动整个西南地区电煤供应紧张。受铁路运力制约,远距离从山西、陕西、甘肃调入煤炭也非常困难。煤炭供应,已成为重庆能源供应保障的关键性问题。
重庆市政府在力求外援的同时,把希望寄托在市内煤矿上。今年下达给能源集团的电煤供应任务高达680万吨,占市内电厂电煤需求量近一半。然而,集团产能受用工荒制约很难充分发挥。在今年一季度经营分析会上,重庆能源集团高层管理者忧心地指出,“风险大、工时长、收入低的趋势不改变,几年后国有大矿将陷入‘无人采煤’的困境。”招工难、留用难,已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力资源配置的问题,正悄无声息地加剧“电煤荒”,并严重影响到煤矿企业的安全生产和长远发展,影响到重庆市经济发展的能源保障,未来必成重庆煤炭工业发展的一大制约因素。